印顺法师:教制教典与教学;五、僧衣染色的论究

www.guiyifo.com皈依佛网;印顺法师,为服色统一运动而写,一 袈裟是什么:台北诸山新年团拜,发起了僧侣服色统一运动,这是佛教界的一件好事!研究小组发表的『中国僧侣服饰统一颜色商榷书』,说我国的僧服,「都是在家人服色,我们不宜于穿用,有违佛制。……应当同南传比丘僧服颜色一样」。圣严法师的『正法律中的僧尼衣制』,也依律制而有所说明。但律制难明,衣色还值得研究,所以我也来略加论列。

僧众所穿三衣,一般称之为袈裟kas!a^ya。本来,衣的通名是支伐罗;僧衣的别名是僧伽梨,郁多罗僧,安陀会。习惯的称僧(三)衣为袈裟,义净以为:「北方速利诸人,多名法衣为袈裟,乃是赤色义(不尽然),非律文典语」(寄归传卷二)。其实不然,以袈裟为法衣的代名,是全佛教的公意,『法句经』,『长老偈』,早就这样称呼了。袈裟是一种颜色,如唐慧苑『音义』(上)说;「袈裟,此云染色衣,西域俗人皆着白色衣也」。玄应『音义』(卷一五)也说:「袈裟,此云不正色」。佛制僧衣,不得用印度俗人的白色,又不得用纯青纯黄等正色;称为袈裟,所以说「染色」、「不正色」。袈娑音为ka^sava,与浊ka^sa^va音相近,所以或解为浊色。到底是什么颜色?佛世并无一定。佛灭以后,那就要看习惯使用的颜色而定了。如北传(有部)说袈裟是赤色(汉译善见律,说末阐提「着赤色衣」,巴利原语就是袈裟);南传(铜鍱部)说是黄色(或译袈裟为「黄金色衣」)。

二 二类僧衣:说到服色,先要知道僧衣的二大类。一、粪扫衣:从垃圾堆、坟墓等处拾来的,早就沾染污渍或脓血的废布,洗洗补补,缝成衣服,名为粪扫衣。佛与弟子们,起初都是穿这种衣的。这种早就沾染杂色的粪扫衣,无论怎样的洗染,总是浅深不一,无法染成一色,所以粪扫衣是可染而不一定要染的。僧服的袈裟,染色、杂色衣,是从这样的服色而沿习下来的名词。二、居士施衣:自从耆婆童子供养贵价衣,佛开始许可僧众接受居士们布施的衣(布)。印度在家人习用的是白色,这当然要经过染色,才可以穿著。说到这里,有一论「三种坏色」的必要。在『波罗提木叉』中,说到比丘如新得衣服,要作三种坏色。各部律典对于三种坏色的解说,分为二说:甲说,三种坏色是「点净」;乙说,三种坏色是「染净」。   

三 坏色是点净:甲说,以化地部的『五分律』(卷九.波逸提七七)为例:「若比丘新得衣,应三种色作帜,若青、若黑、若木兰」。佛制戒的因缘,是由于某比丘的衣服,与外道及其它比丘的衣服,堆集在一起,无法辨认。所以佛制:如比丘得到了新衣,全新的,或新近得来的,要以这三种色,在衣上作一标记(大小有限度,也不能作图画)。这就是「点净」(净是许可的合法的意思),也叫「坏色」。「作帜」,可见这并非僧衣的染色,而是作一标记,以便分别。作这样解说的,还有南传的『铜鍱部律』(大分别波逸提五八),大众部的『僧祇律」(卷一八.波逸提四八),摩偷罗(旧)有部的『十诵律』(卷十五.波逸提五九),『萨婆多毘尼毘婆沙』(卷八.波逸提五八)。依铜鍱部律的觉音释,这是在衣角上点色。『僧祇律』说:「当作点坏色衣」。『萨婆多毘尼毘婆沙』说:「一切如法不如法衣,不作(点)净,著者波逸提」。「五纯色衣,不成受持(不如法衣)……若作三点净者,突吉罗」。这是说:不点净的波逸提;颜色不如法的突吉罗。与『僧祇律』点净,染净的分别,完全一样。『十诵律』也说得很明白:如新衣是青色的,应以泥色、茜色来作净;泥色的衣,应以青色、茜色来作净;茜色的衣,应以青色、泥色来作净;如衣是黄色、赤色、白色的,那就应以三种色来作净。这决非在各种颜色(黄赤等色,都不是纯色,纯色应先染净)的衣服上,用三色去染成坏色,而是以三种坏色作点净。   

四 坏色是染净:乙说,是法藏部的『四分律』(卷一六.波逸提六0),迦湿弥罗根本说一切有部律(卷三九.波逸底迦五八六) 的解说。此外,还有『萨婆多部毘尼摩得勒伽』(卷六),『根本萨婆多部律摄』(卷一二.波逸底迦五八),『根木说一切有部毘奈耶颂』。说到制戒的因缘,是因为比丘们「着白色衣(在家服色)行」。所以『四分律』说:「坏色者,染作青黑木兰也」。『根本有部律』也说:「染坏者,坏其白色也」。『毘奈耶颂』说:「新衣谓是白……染色号袈裟」。论到染净与点净时,『四分律』说:「得新衣,不染作三种色……着新衣者波逸提」。「不作(点)净,畜者,突吉罗」。以不染坏色为波逸提,不点净为突吉罗,与甲说恰好相反。   

五 应用何种染色:僧衣应该染色,不能用白色,是各部公认的。但应用什么染色呢?依甲说:如『五分律』(衣法上)说:「青黄赤黑纯色……应浣坏好色,更染而着」。『铜鍱律』(小品衣犍度)说:「着真青衣,真黄衣,真赤衣,真茜色衣,真黑色,真红蓝色(胭脂色)衣,真落叶色衣者,突吉罗」。『僧祇律』(杂跋渠四)说:「不听着上色衣……真绯(大红),郁金染(大黄),红蓝染,青染,皂「黑)色,华色,一切上色不听」(许可)。『十诵律』(衣法上)说:「真青衣及真黄、真赤、真白……比丘不应着」。这可见染色方面,只是禁止大红、大黄等上色(五大色、五纯色)。依『十诵律』,知道衣色有青、泥、茜、黄、赤、白等色(这都指非上色而说)。这只是禁止一些上色(还有绮锦,斑色衣等,各家都不许穿),其它的染色,就没有明确的规定。如依乙说,那染色就规定为三色。即使规定为三色,僧衣也没有统一的服色。依据律制,僧衣(袈裟)的服色,就是这样(南传的律典也一样)。

法定的坏色,三种色,各部律一致,只是译名小不同而已。旧译的『鼻奈耶』,作青、皂、木兰。『五分律』,『四分律』,『僧祇律』,作青、黑、木兰。『十诵律』作青、泥、茜。义净新译的『有部律』及『律摄』,作青、泥、赤。一、青色:这并非真青色。依『大众律』(卷一八)说,有铜青(青而黑的),空青及长养青,长养青即蓝靛。二、黑色,或作皂色、泥色(僧祇律也以泥色来解说)。我国丛林习用的墨色,及浅深不等的灰色,就近于这一类。三、木兰色,或作茜色,赤色,巴利语为Kalasamam,这是带有黑色成分的赤色,赤多黑少,就是绛色。黑色深一些,就是缁色。这三类如法的染色,都不是正色,而且也不许带有光泽。   

六 点净与染净:同一条戒,而甲说是点净,犯者波逸提;染色不如法,突吉罗。乙说是染净,犯者波逸提;不点净,突吉罗。二派的解说不一,判罪的轻重相反。佛制是不会两样的,这无非学派分化,由于环境习俗不同而引起的差别。就事论事,甲说应该合乎佛的意思。点净,在衣上作一标记,这有多大意义,而判不点净的犯波逸提呢?在佛的时代,关系是很大的,因为当时的服色,并无严格规定(只是不用白色)。彼此的衣服,无可辨认,如不能确认而随便拿一件,拿错了是犯盗戒的。如拿了而有人来争取,说不出证据,结果是徒然的纠纷,甚或自取其辱。如因不能确认而不敢拿,那就自己失去了衣。在古代,物资并不丰富,衣服的得来是并不容易的。而且失去了,又要去乞求,又是一件难事。这含有道德的,社会的,经济的种种关系,所以佛特立点净的制度。至于颜色,佛是不会想到统一的),即使不大如法,多也不过引起讥嫌而已。所以染色不如法,是突吉罗罪。从当时的环境去了解,重点净而轻染净,是有充分理由的!

说一切有部,本以摩偷罗为中心(用的是十诵律),发展到北方。在北方,又以迦湿弥罗为中心而向外发展;所用的律,就是义净译的『根本说一切有部律』。法藏部的化区,玄奘传说:乌仗那国有法密(即藏)部(西域记卷三.慈恩传卷二)。乌仗那在印度西北边省的 Swat 河流域,今属巴基斯坦。义净的『寄归传』(一)也说:法护(即藏)部「唯乌长那国,及龟兹、于阗杂有行者」。据『萨婆多毘尼毘婆沙』(卷五)说:「罽宾有二种僧:一萨婆多,二昙无德(即法藏)」。可见法藏部与有部,在北方的化区相同;所以解说三种坏色为染色的见解,也就一致了。三色,为法定的如法色,以三色来染衣,是自然的,合理的。如(甲说的)『萨婆多毘尼毘婆沙』,也就以三色为如法的染色。这样的情形,在佛教及社会上,渐成为公认的僧侣服色,也就取得了与外道及一般衣服的辨别作用。如法(三)染色的僧衣,不但不会被误认,盗贼也不会要,拿去既不好穿,也卖不了,当不了。僧衣染色的对外辨别,是明显而经常有用的。在这种情况下,仅有对内(比丘)辨别作用的点净,自然的成为次要。现代的南传比丘,染色的重要性,事实上也重于点净了。律文(成文法)的三种坏色,本没有明说是点是染。而「波罗提木叉」的解说,以及「犍度」,起初都是僧团中的习惯法,传说下来,所以出入较大。佛教界以三色为染色的多了,凭这样的染色,就有辨别作用。这在传统不深的北印(佛灭一百余年才流行起来),学者就不自觉的重视染色,而以三种坏色为染净了。律制,本是渊源于佛制,在适应环境的僧团中发展完成的。如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,也一定重于染净。所以迦湿弥罗有部与法藏部的解说,可说不合古旧佛制。但从现实的意义来说,也许更适合些。   

七 金黄色衣:南传佛教国的金黄色衣,研究小组诸公,把他看作律制;圣严法师似乎对之有点困惑。我也没有什么研究,姑且解说一番。金黄色衣,汉译『中含』确有「瞿昙弥持新金缕黄色衣」供佛的记载,但与此相当的南传『中部』(一四二施分别经),及宋施护译的『分别布施经』,都没有说金黄色,而只说是新!貚衣。然而,金黄色衣是有根据的。南传『长部』(一六)『大般涅盘经』,说到佛在涅盘那一天,有名叫福贵Pukkusa的,以金色的细绢衣一双,奉上世尊。佛受了一件,要他把另一件供养阿难。阿难将金色绢衣,披在世尊身上。佛身的金色光辉,特别显现出来。这也是汉译『长含』『游行经』,『佛般泥洹经』,法显译『大般泥洹经』所说。有部律『杂事』(卷三七)也说:「新细缕黄金色!貚」,当时「以刀截缕」(截缕净)而着。这件黄金色衣,传说很普遍,中国不是也有金缕袈裟的传说吗?这不但是黄金色,而且佛当时就穿在身上。四阿含经是声闻各部共诵的,但上座部特重长阿含,南传佛教就是自称上座正宗的一派。所以『长阿含经』所说的黄金色衣,在这一学派中,是会特别受到重视的。

巴利文典的四尼柯耶「与四阿含相当」,毘奈耶,对黄金色衣,与汉译一样的,还没有受到注意。而「小部」(俗称小阿含)教典,对金黄色衣是相当重视的了。小部『本生经』(一五七)说:拘萨罗王的宫女,以五百件衣(布)布施阿难。阿难分给同门弟子,染色而又割截成「如迦尼迦kan!ika^ra华色」的袈裟,着了去见佛。迦尼迦华,是黄色而又非常光彩的华。又小部的『小义释』,说到十六学童,都着黄色pa^n!d!u的袈裟而出家。『本生经」与『小义释』,集出的时间迟一些,但足以说明,金黄色的袈裟,在南传佛教中,早就受到重视了。『本生经』(一七二)的又一传说,极有意义。如说:瞿迦梨在大众中,升宝座读经(说法)时,下着干陀拘罗尼咤kantakuranitta草色的袈裟,上着迦尼迦华色(纯黄色)的上衣。干陀拘罗尼咤色,大概就是干陀色kantaka ,是深黄带赤黑的袈裟色。所着的上衣,着在外面的,就是鲜明的黄色衣。从这一传说可推想为:渊源于佛曾受着的金黄色衣(阿难也有一件),受到一般的尊重。这种金黄色的法衣,起初是少数上座,及升高座读经说法时穿著的(如中国的大红祖衣,是住持主持法事,法师讲经所着的一样)。由于受到世人的尊重,普遍化而成为这一学派的特别服色。如以佛制的袈裟色,三种如法色来说,纯一的黄色衣,是「于律无稽」。但传说佛曾受着,而在佛教的发展中,建筑,庄严,衣服,一切都着重端庄严丽,起人信敬,黄色衣也就演化为南传僧团的庄严服色了!我觉得,律制的「如法如律」,是并不容易论定的!  

八 印度僧侣服色不同:佛世僧众的服色,已如上说。佛涅盘后,印度佛教由僧伽的宏扬而广大起来。印度僧众所着的法衣,是什么颜色?公元七世纪(后半),义净三藏从印度传来的僧制,专宗说一切有部。说到僧服的染色时,这样说:「出家衣服,皆可染作干陀。或为地黄黄屑,或复荆蘗黄等;此皆宜以赤土赤石研汁和之。量色浅深,要而省事」(寄归传卷二)。又在『百一羯磨』(卷九)中说:「干陀色,梵云袈裟野,译曰赤色」。可见这是赤多黄少的染色。公元七世纪前半,玄奘从印度传来的报告是:「色乃黄赤不同」(西域记卷二)。据玄奘所见,那揭罗曷国保存的「如来僧伽胝袈裟,细!貚所作,其色黄赤」(西域记卷二)。梵衍那国所见的,阿难弟子「商诺迦缚裟(即商那和修)九条僧伽胝衣,绛赤色」。这虽不足证明佛与商那和修的服色,但可代表当时北印度的袈裟色。玄奘所见的「黄赤色」,「绛色」,「赤色」。就是义净所传的「赤色」,「黄赤和色」,不过黄赤的成分,多少不同些而已。公元六世纪中,真谛三藏传说:「袈裟,此云赤血色衣」(玄应音义卷一五)。这都是一切有部的服色。至于玄奘所传,赤色以外的黄色,应该就是南传佛教的金黄色了。

请注意一项事实!有部律虽以青、泥、木兰为如法的染色,但事实上已统一为赤色(微带黄黑)。同样的,上座系的铜鍱部律,只是除去正色,并未限定三衣的服色,而事实已统一为金黄色。僧衣服色的统一,并非表示全佛教的统一,反而是表示了宗派的对立。自声闻学派分化以来,不但义理与修持方法,都有些不同;受戒、安居、布萨,甚至衣食住等生活习惯,也都是各有家风。同一宗派,同一律典,同一服色(后来宗派多了,就不一定如此),这是铜鍱部与有部的事实,明白告诉我们的。因之,在公元二三世纪时,传闻印度律分五部的服色不同,我是相信的。『大比丘三千威仪』(卷下)说:萨婆多部着绛色,昙无德部着皂色,迦叶维部着木兰色,弥沙塞部着青色,摩诃僧祇部着黄色。『舍利弗问经』也说到五部服色不同,但说萨婆多部着皂色,昙无德部着赤色,与『大比丘三千威仪』说相反。然而事实所见,萨婆多部确是着赤色的,所以应以『大比丘三千威仪』说为正。律分五部,是北方佛教的实际情形,所以没有说到南方的铜鍱部。我们没有事实可证明大众部不着黄色,所以对此五部的服色不同,不容怀疑。这一节,我要说明一点:古代僧侣的服色统一,并非全佛教的统一,而正代表宗派的对立,各有家风。现在南传佛教的一色黄,并非律制;并非全佛教的服色应该这样,而是说他们,锡兰、缅甸、泰、寮、高棉的佛教,属于同一宗派(上座分别说系铜鍱部)。所以,中国佛教是否「应该同南传比丘僧服颜色一样」,还值得讨论!   

九 中国僧众服色沿革:中国佛教,与北印度及西域的佛教,有特深的关系(晋宋间,始渐接触中印的佛教)。起初,出家者的名字,都加上师长的国名,如于、支、竺、安、康、白(龟兹),什么都随师学习,服色当然也跟着改了。其中北印度最盛大的学派,有部僧侣来中国的最多,也就与我国初期佛教的关系最深。『大宋僧史略』(卷上)说:「汉魏之世,出家者多着赤布僧伽梨」。这应是据『牟子理惑论』的「披赤布」而说。这是说一切有部的服色,但在中国,僧侣穿「缁色」,早已为社会所公认。缁色是「紫而浅黑」,「浅赤深黑」;如黑色再多一些,近于黑色。所以说到在家与出家,就说「缁素」、「缁白」、「黑白」。在北方,罗什的时候,已经如此。如姚兴令道恒道标罢道说:「苟心存至道,宁系黑白」(弘明集卷一一)?一直到北周时,还因「黑衣当王」的谶语,引起破坏佛教事件。在南方,宋文帝时,慧琳作「黑白论」;人称慧琳为「黑衣宰相」。这都可为那时的僧侣,都着缁色衣的证明。梁简文帝作谢!1糪赉纳袈裟启(广弘明集卷二八),颜色是「郁泥」,似乎也是缁色。这种缁衣,实从有部的赤衣演化而来。赤衣并不是大红,也是红中带(黄)黑的。黑少红多,那种深红(被喻为血色)的颜色,可能不为中国僧众所欢迎,所以加深黑色,成为缁色。依律制,这是如法的染色,似乎比有部的更好些。不过,中国的僧服,不可能统一。律部传来了『四分』、『五分』、『僧祇』、『十诵』;五部服色不同,也传闻于中国了。在印度的声闻学派,不但律制(寺院组织,衣食制度等),就是义理、修持,都各有特色。在中国,一方面是大乘盛行,一方面是缺乏一贯坚定的宗派意识。所以,会随西来的服色不同而改变;也会探求律典,自行决定。缁白、黑白,虽成为公论,而据『僧史略』(卷上):「后周忌闻黑衣之谶,悉屏黑色。着黄色衣,起于周也」(时在公元六世纪中)。缁衣外又多一黄衣,但不知是否如南传一样的黄色!

「满朝朱紫贵」,正红与紫色,是受人尊敬的士大夫的服色。据『事物纪元』:唐武后时,法朗等译大云经,并赐紫袈裟。这种赐紫的制度,一直沿用到宋代。紫色不属正色,虽西方僧众很少穿他,但也不违律制。唐时,印度佛教,除了黄色外,已统一为赤色。『四分律』南山宗的道宣律师,在『释门章服仪』中说:「木兰一色,此方有之。赤多黑少,若干陀色。……今有梵僧西来者,皆着此色」。可见他虽然推重法藏部的四分律,而服色却顺俗而同一切有部。不过,三坏色中的木兰,其实与赤绛并不相同(参五部服色可知)。木兰色不如赤绛色的深红,反而是黄赤杂和而带黑色,也可说近于中国的缁色。尽管中国谈律,以后都说南山,而服色却并不尊重道宣的规定。到宋初,从赞宁的『僧史略』看来,僧侣服色,到处不同(也许是唐末衰乱,彼此割据所造成的不统一)。如说:「今江表多服黑色赤色衣。时有青黄间色,号为黄褐,石莲褐也。东京(汴京)关辅,尚褐色衣。并部幽州,则尚黑色」。正黑色,赞宁也说是不如法的。大概是误解「缁白」、「黑白」的本意,以为缁色就是正黑色吧!

元世祖时,「赐讲经僧红袈裟」(释氏稽古略续集卷一),可说是大红祖衣的来源。到明初,国家对佛教有一番整理的意愿,曾分僧众为三类:禅僧、讲僧、瑜伽僧(密宗、应赴僧)。规定为:「禅僧衣黄,讲僧衣红(承元制),瑜伽僧衣葱白」。明代重禅,也重黄色。旧有佛着金缕衣的传说,而黄色又是王家的服色。所以不但规定禅僧衣黄,太祖还赐道初法师「金缕僧伽梨」;成祖赐雪轩禅师「金襕衣」(释氏稽古略续集卷二)。然而,这些已早成陈迹!现在服色纷乱,虽不一定「有违律制」,但如能统一服色,表现中国佛教的统一,到底是一件好事。至于什么颜色更适合些,那应该要在尊重律制,尊重传统的原则下,而后审慎的决定他!